IslandMovie • 命案:命运像癫狗，吠我，咬我
前 言
近期内地影迷们不断反馈看了《白日之下》《年少日记》，两部香港本土电影似乎成为了一对“配对”，看了这部必须看另一部，看看如今香港电影的新发展，称他们为日前举办的香港电影节获奖呼声最大的两部也不为过
本期打算聊聊香港“小阳春”浪潮中另一部稍微有点“隐姓埋名”的片子《命案》
尽管斩获了第42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导演（郑保瑞）、最佳编剧（游乃海/李春晖）、最佳剪接（大卫·李察森/梁展纶），但由于片子的风格神神叨叨到近乎“诡异”的状态，内地观众要想在电影院看到此片似乎不太可能
通过今天这篇文章，作者希望把这部电影带到它对的观众面前
正 文
《命案》属于香港电影厂牌银河映像的新作，影片的“命案”不但指代发生杀人事件的形式命案，又着重点在一个“命”字——银河映像最擅长的命题
作者以后会出一期银河映像厂牌的主题稿，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留意一下
整个故事都在讲述两个男主角——神棍（右）（林家栋 饰）和外卖仔（左）（杨乐文 饰）——和命运也就是天的斗争故事，用影片中的话就是，互相出招
外卖仔作为一个先天没有同理心的精神变态者（psychopath），被一宗连环杀人案激发了杀人欲望，为了不坐牢，神棍答应帮他“改心”
01 顺天命 抑或是 与天斗？
我记忆里郑保瑞导演此前较为“出圈”的一部片是《智齿》——黑暗、癫狂、失控的风格在这部也稍有延续
为什么是“稍有”，因为这部片子首先绝不黑暗，至少不全是黑暗
最吸睛的两场杀人案，也就是电影中连环杀手杀掉两位楼凤，都运用了高饱和度的紫色、红色
灯光使得影片画面变成了一种低劣、甚至肮脏的三级片质感
影片案件改编自轰动全港的真实案件“雨夜屠夫”，饰演的杀手每到雨夜就会被激发杀欲，接连杀害几名“楼凤”
电影里真正和案件有关系的其实只有经典悬疑三角关系：被害人、凶手和警察
导演郑保瑞曾在采访透露，警察代表的是“理性”，因此我们可以感受到，警察做事永远都会保持“正确”
即使是面对有杀猫前科的外卖仔，他抱着全片最为激烈的情绪——愤怒，这种愤怒也是“正确”的
而连环杀手，曾向警察表示过，他杀人“真的不想”
触发他杀人的点是读书时解剖的一只老鼠，挣扎尖叫中带给了他虐杀的快感
而被杀害的两位楼凤，一位没有等神棍完成消灾仪式，就提早赶回家，于是碰上了连环杀手
一位则是抛不开对彩票奖金的欲望，被凶手有机可乘
顺从自己的欲望或者想法，这都是他们的命运
在这则真正的命案中，除了警察，他们都是顺从或者被迫顺从自己命运的人
而两位男主角——一个有精神分裂遗传的神棍与一个天生没有同理心的外卖仔，都背负了“与天斗”的命运
神棍的精神分裂是“遗传”，他的斗争是不想当“神经病”
外卖仔天生没有情感、没有同理心，他的挣扎是不想因为杀人而坐牢
影片中，神棍有一句叩问警察的台词：
代表理性的警察没有给出答案，看来这个问题也没有正确的答案
外卖仔为了不再坐牢，让神棍一步一步帮他改命
从改变客观的房屋风水、迁祖坟，到带他派粥做善事、搬家念大悲咒
随着故事发展，神棍出车祸，外卖仔送他去医院这一情节可以看出，外卖仔的“心”是被改了的
人的心能不能被“改”
那么就成为了故事的终极命题——人的自由意志是否存在？
到底是“人定胜天”抑或是“点点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杀手、楼凤抵挡不了命运的诱惑，顺从欲望；神棍、外卖仔选择“与天斗”，苦难重重，两个人都逐渐被命运变得“癫狂”
导演采访透露，结局拍了很多版，其中就有一版是天彻底变红，林家栋对着天狂笑，预示着人要与天斗到底
到最后，导演选择了“机械降神”似的玻璃瓶，如当头棒喝敲醒了外卖仔
外卖仔意识到，当初杀猫，命运同样给了他一个碎玻璃瓶
而杀猫——其实是他自己的选择
同样，如今杀人与否，也是外卖仔自己的选择
02 命运的另一面 温和与正气
压抑的精神分裂与渴望杀人的心理变态，两个如此鲜明人设的人物发生的故事注定走向极端与失控
除了神叨的风格、惊悚的命案之外，导演的这部片子其实非常温和
笔者从采访中得知，应该是这部电影的监制，我们的老熟人杜琪峰的功劳
建立在“杀人”这个严肃、残忍的议题之上，两位男主角的对白与行为充斥着黑色幽默
严肃的命运命题之上荒诞的行为与话语中和了电影的“邪气”
甚至称得上是一部搞笑片
除了警察代表“理性”之外，神棍代表了“同理心”，外卖仔代表了“欲望”
神棍的同理心有一处最为凸显，他面对前女友的离去，痛苦不已，甚至触发精神障碍
外卖仔想杀人的欲望诱发了神棍潜在的精神障碍，以致后来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凶手“鬼上身”，抑或是激发了自己另一个渴望杀人的人格
外卖仔抓住了神棍杀人的刀刃，这与之前神棍阻止外卖仔杀掉警察形成了一个镜像对比
两者的关系是相互救赎的
值得一提的是，两位男演员的表演都很精彩，林家栋不用多说，新人演员 居然毫不怯场
可能大家并不太了解杨乐文这个新演员，他还有另一个身份：mirror团长，对，香港顶流姜涛那个团
直到最后，外卖仔用刀刮开割头以明志，表示自己会是那个很善良的人，不会听从命运
他用这种行为控制自己杀人的欲望，控诉着命运让他遭受的痛苦
还真颇有几分哪吒自刎的壮烈意味
电影结尾以外卖仔迈向太阳与光明结束，一个“psychopath”有如此意向的镜头
简直已经是一部用凶案包装起来，内核太过善良，太过正面的科幻片
也不怪导演说这是一部励志片
03 香港 香港
对于这种概念先行的电影，我们也必须关注导演想要表达什么、隐喻什么
影片的人物行动大部分都被置于逼仄的城市楼宇
谋杀在小楼盘之间进行、杀意兴起于在港巷间、凶器藏在小餐馆的厕所隔间
与天斗、顺天命的各位都在小小香港中上演命运安排
其中导演有一个意识形态相当浓厚的镜头：小小蚂蚁挣扎在水洼中
正如故事的主角挣扎在逼仄的香港窄巷，“与天斗”
也正如现实的普罗大众，与命运做斗争
也许有人会说，香港这一弹丸之地，是导演取景的身不由己
那么除此以外，导演曾在采访中说，他有意向观众展现香港的民俗
除了八字、面相、紫微斗数这些传统玄学
影片一个重点场景是福德古庙，寸土寸金的香港，街道旁边这座供奉土地公的寺庙实属香港奇观
神棍与外卖仔在这里烧香供奉，放生鸽子，此处的画面亮度可谓是全片最高，最能象征“光明”的镜头
他告诉我们：这是一个与香港息息相关的故事
那么结合主题，影片或许想表达：香港气数未尽
随着香港近年的经济下滑，离港人士不断增加，香港危机波及每一个产业，每一位香港人
银河映像或许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劝慰观众
说到底，命运面前所有东西如同蚂蚁，但他想说的只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放弃
香港不要放弃，香港电影不要放弃，香港人不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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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宽广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