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出百老汇电影中心时,日落前的夕阳像竭尽所能一样奋力燃烧,把天底下的红的,粉的花,绿的叶子笼罩在它金灿灿的衣缕里,就如聂华苓在爱荷华那的一大棵我说不上名字却被太阳的光芒照得让人心醉的红叶树,那时画面上打着:我是一棵树,根在大陆,干在台湾,枝叶在爱荷华。我是因为预告片里这句话和白先勇提到作家必须是“外乡人”理论而关注这部电影的,我是个肤浅的人,直到现在——我刚看完这部纪录片,我仍没读过聂老太太的作品,而我这慕名者却提早一个月买的电影票。

作为一个聂华苓的陌生人,我以为我会看不懂,3点55分开始的电影,我2点钟躺在床上是百般不想去,最近太折腾了,跑来跑去应付这应付那,没有一刻钟能心静,睡得也不好,我本是三分钟热度之人,现在都过了三十天,加上意志薄弱,“勉强没幸福”魔鬼出来游说,可是学生票都得50港币,为了钱,我硬着头皮坐上地铁,在电影开始前一分钟坐下。幸亏来了,无感的生活让憋得慌的眼睛在纪录片播放时自然抒发,可惜我出门前没把纸巾放进挂包,包包小装不下是其一,我以为用不上。友情提醒:记得带纸巾!

纪录片大概分三个段落,一是聂华苓的出生——武汉汉口,被母亲送去念书,其中穿插着国内的历史,她自己的处境,二是聂华苓在台湾在《自由中国》报社当编辑的事(编辑是我后加的理解,我记得纪录片里说是文字委员神马),后来与她共事的朋友被台湾当局监禁,这事对她影响很大,不知哪位作家(好像是白先勇)说那是聂华苓的一个结,她人生都结在上面。最后是她与第二任丈夫保罗在美国爱荷华创立“国际写作计划”,不同国家的作家有机会共聚在聂华苓家的大厅喝酒,聊天,谈论文学等等。她家那张大木桌子共坐过六百多位不同国籍的作家,但是导演陈安琪在一开始进入聂华苓家时就大喊:没变,一点都没变。聂华苓缓缓地回应:我不喜欢变,可是人都在变。(记忆所写,不一定原话)说到导演陈安琪,我第一次听到这名字,但是有一幕却异常感动,是聂华苓站在保罗的墓碑前,说(英语,照我记得的翻译):安琪这孩子回来了,她还是坚持要拍那片子,关于我,但更多是关于我们。

很多名作家也纷纷出来“说话”,苏童说聂华苓小说里的女子都是坚强的,要强的,很多都是聂华苓性格的缩影,白先勇回忆了聂华苓和保罗在圣芭芭拉蜜月般的时光和对聂华苓一生在“外”的评价,余华向观众透露了聂华苓是一个对朋友大方,对自己节俭的人,还有那谁,我记不住他名字,好像之前在杂志上有见过其名字,在纪录片拍摄时,他身后墙上挂着一幅菩萨“海报”的,说聂华苓心里装着别人,因为他们谈话时,聂老太太总是把“果盘”之类的东西推向他,他又悄悄推回去,聂华苓又不时推给他。

令我哭得最惨的是在迟子建说到她要离开(爱荷华)时,聂华苓让她进入她房间,打开衣柜,给迟子建看她临终会穿的衣服,迟子建回忆是什么东西时我已记不住,我只记得她说是上好的丝绸和绣花鞋。那一刻,我为这位八十八岁的老人感到生命的无情,可她却依然选择华丽落幕,正如迟子建所说的那样,她将美丽得如新娘。我们都害怕衰老,害怕死亡,我一直相信张国荣是接受不了岁月在俊俏下张牙舞爪给结束生命的。其实我们都一样,特别爱美,特别爱自己,聂华苓现在依然小嘴红唇,打扮得精致,而我呢,我也特别爱美,可是那肚腩的赘肉,肥短的腿,让我极少穿裙子高跟鞋,可是每次立志减肥增高却又三心两意,是不是我们这种人天生桀骜?不肯像社会崇尚的那样“目标明确,坚持不懈,必能成功”,又无法忘记对美最原始的悸动?我他妈现在只能自暴自弃,心高气傲何能委屈求全成为芸芸众生,可不落地生活何处能安放寂寞的心,其实能在空中飘浮地孤独都认了,可是除了自绑白帛瞬间永恒,谁能容你半挂空中?你愿不来不去,可众生不给,所以说叶问比宫二知名。而我独独最喜欢最喜欢聂华苓二任丈夫保罗的墓志铭:我不会移山,但我可以发光。他是一个诗人,他的人生因在机场突发心脏病结束,他的至爱还活着,在楼梯一处放着他离去消息的报纸,董启章说他瞬时觉得在那里时间是停止的,她带着他的回忆,他的点点滴滴,在他们的房子里,努力地活着,也在悄悄地等待那一天,像风一样......

三生三世 聂华苓三生三世 聶華苓(2012)

又名:One Tree Three Lives

上映日期:2013-01-12(中国香港)片长:98分钟

主演:聂华苓 / 白先勇 / 莫言 / 钟玲 / 余华 / 蒋勋 / 

导演:陈安琪 / 编剧:陈安琪 Angie 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