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页的历史,满满的。一群人的故事。无限的记忆跃然纸上。或艰苦,或安逸,或奋斗,或消沉。然而都只是这么一两句话就写完了的。
“崔杼弑君光”。春秋时,齐国大夫崔杼杀了国君吕光。史官记录道:“崔杼弑君光”。崔杼不满,杀了史官,毁掉史籍。史官的弟弟继承官位后,依然记录道:“崔杼弑君光”。崔杼更加愤怒,他又杀了史官、毁掉史籍。当时史官家里已再没有兄弟,从家族里过继来了堂弟继承官位,而新来的这位史官却也依然记载:“崔杼弑君光”。
《正气歌评》上说,“崔杼乃知天地正气之终不可磨灭,乃止,不杀。”
这位史官回家后,发现堂弟在自己家里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堂弟回答说:“我以为你也要死了,我在等朝廷的公文,准备接替你,去记录真正的历史。”
齐国南方边境有个记录野史的家族,号称“南史氏”。他们听说崔杼杀史官的消息后,非常担心。不是担心自己因记录历史而被杀,而是担心真实的历史会因此不能传给后人。他们派人带上刻刀竹简赶往齐国都城,冒着被杀的危险记录下“崔杼弑君光”这一史实。
无论是正史官员,还是野史家族。他们都是在用生命去捍卫一种叫做“史官精神”的东西。“太史兄弟,以生死争正义,固史官之模范。南史氏特犯危难,欲与同殉,亦开野史稗官之典型”。
然而这段历史在《春秋》里,不过就是“夏五月乙亥,齐崔杼弑其君光”那么一句话罢了。
就像这篇文章一样。书写历史的过程,就是把一个人变成了几句话甚至几个字的过程。然而品读历史,却总让人为这每一个故事而感慨万分,为每一个瞬间而激动不已。
我仿佛能听见一种声音,他说:“秉笔直书,乃史官之职,失职而生,则生不如死!”声音如磐石一般坚毅而绝决,连朝堂上的崔杼都不禁喟然长叹,感慨万千。
所以我愈发地相信,每个接触历史的人,都应该对历史、对那些人物、那些故事怀有一种“温情”与“敬意”。
因为历史绝不仅仅是一段年表。历史是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的故事……是每一个人的故事,是他们的记忆。是无限个灵魂在史书里,是他们在回忆、是他们在诉说。所以每看到一段故事,都能身临其境,就如同亲眼看见它在发生一样,触目惊心。然后才可以去慢慢地体会那一个时代、那一批人的情怀。这就是对待历史的“温情”与“敬意”。体会他们的惘自嗟叹,还有他们的慷慨激昂,这就好像,只要闭上眼睛就能感觉得到,有微风吹过他们的衣襟,能看见他们随风摇曳的衣缘与踌躇满志的眼神,能看到生命如同泰山那样轰然倒下时的壮烈,能体会一个国家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沦陷时的撕心裂肺、哭天抢地,黯然神伤……
历历在目。历历在目。
所以《公元一六四四》上会说:乱世已往,盛世已往。历书泛黄,娓娓生香。一页辉煌,一页沧桑。今夜挑灯翻过,那卷那章。
做到了这样,然后可以和别人聊天,聊一聊什么是历史,什么是“华夏史观”。

公元一六四四(2011)

又名:公元1644

主演:王宁 / 王硕 / 伊静 / 赵冉 / 

导演:余乐 / 余立军 / 编剧:金霞 Xia Jin/王岙 Ao W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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