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8-05-07
武侠小王子 • 龙门客栈:龙门客栈群英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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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客栈》的CC版本即将面世，之前在民间广为流传的修复版已圆满完成了胡氏武侠传播的使命。随着时间的更迭，徐克重拍版的名声早已盖过了原版，如果把“龙门三部曲”放在一起比较，依然能看见其演变的清晰脉络和轨迹。
在1990年胡金铨与徐克合作的《笑傲江湖》中，矛盾已早已凸显；比起对电影美学南辕北辙的理解，徐克天马行空的浪漫便与精致古朴的儒侠气质在画面中更显得格格不入。
徐克的武侠太过于走马观花和不拘一格，这对于遵从儒家礼法的长辈来说无疑是一个挑战。二人虽然默默倾慕过对方的才学，可拍摄中在两种电影理念的碰撞下，摩擦不可避免。
胡金铨细枝末节务求巨细又有禅学意味的风格与徐克对视觉感官的奢求产生了十分严重的不协调，这对于完美主义者胡金铨来说是不能忍受的。最终胡金铨愤而离开剧组，许鞍华充当了电影的接盘手，因新浪潮武侠的总体风格加持，即便爱徒出手也没能掌控电影右派走向。
在《笑傲江湖》最终版出现之时，只保留了仅仅十几个属于胡导演的镜头，不过从服装道具中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胡导演特有的古朴考究神韵。在二人首次不欢而散的合作后，直至胡导演去世，两代武侠领军人物未能再见一面。或许胡徐二人表面上的理念向左，更像传统电影理念与新浪潮碰撞的一次缩影；当徐克回首这段20多年前的封尘往事之时，对胡导演的尊敬却是由衷而发，徐克说老一辈的电影人都有一种超乎常人的信念，为了等日出可以把画面变成不一样的美感，更称他为比普通导演强很多倍的电影界巨人。
启蒙徐克年少侠义情怀的《龙门客栈》却成为了他多年挥之不去絮绕心头的念想，白鹰饰演的曹少钦的出现让徐克第一次认识到反派的巨大魔力。而在后来的《新龙门客栈》中甄子丹的反派能量被无限放大，出彩度堪称徐克电影中前所未见。
1992年在未得胡金铨授权的情况下，徐克与李惠民的《新龙门客栈》于香港上映；《新龙门客栈》与其说是新武侠的巅峰，更不如说是胡金铨侠客精神在肆意浪漫中的延续，《新龙门客栈》更如胡导演《龙门客栈》、《迎春阁之风波》和《三岔口》三部电影的融合拼接，而其骨架仍未跳出1967年的经典原版之范畴。
即便后来徐克的《新龙门客栈》被封为新武侠经典，可在他心中《龙门客栈》仍是不可逾越的存在，后来老怪在采访中亲口说道：没有人能代替石隽、没有人能代替上官灵凤、没有人能代替白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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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客栈》地位是极其崇高的不仅在于它演化出多部新武侠经典，更在于当年对武侠电影市场的划时代变革。作为台湾联邦公司的第一部武侠片，《龙门客栈》紧接于《独臂刀》的10月21日上映，在香港地区的票房更远超张彻的百万大作，成为当年香港第一部破200万票房的神作，创造了当年华语电影票房的奇迹。
港台观众对胡金铨的认同，在于他展现了一个纯粹的儒家江湖，中国人幻想的武侠世界观皆在《龙门客栈》中有迹可循；在这一点上，胡导演与义兄李翰祥相互影响、相互受用，对历史的考据叠加至电影中，亦幻似真的感受更架空了电影、重塑了历史。比起《大醉侠》一丈庭院内的生死搏杀，《龙门客栈》把情寄于山水、于山崖峭壁中演绎大义忠良、于黄沙荒漠展露豪情。
早在1966年胡郑二人拍完《大醉侠》后，郑佩佩已与胡金铨建立了亦父亦兄亦师的关系；加上郑佩佩于电影中的神韵英姿，也让她成为了胡金铨荧幕中侠女的不二人选。无奈在第二部长片一切准备就绪后，郑佩佩的金燕子已成为了六叔的金字招牌；上山容易下山难，邵氏公司对员工的强力控制，让胡导演只得于宝岛另觅主角，开启了选角风潮。虽然金燕子无法腾跃龙门，但台湾武侠的基石也在胡导演这次面试中迎来了生机，在台湾，胡金铨已不在局限于邵氏影棚，宝岛灵韵皆为其可用天然素材。
选角之初，上官灵凤和徐枫、石隽、田鹏和白鹰五人被剧组顺利招入麾下，饰演一代忠臣于谦女儿的徐枫也不过刚满17岁，少女稚气未彻底消退，但眉宇间的英气已见雏形；无奈徐枫于电影中并无太多出彩表现；可在郑佩佩之后，胡导演亦于第二代侠女开启了近15年的合作缘分，从《侠女》到《忠烈图》；从《空山灵雨》到《山中传奇》皆因徐枫的存在，才让胡金铨的武侠美学得以圆满大成。
刚过弱冠之年的上官灵凤出现却彷如郑佩佩再生，可灵风身材过于小巧，穿上郑佩佩的戏服反而更添几分书生气派，其灵巧的身手配上男装反串，在粉黛修饰过的侠气之下，又展现出巾帼不让须眉的胆识，在大义面前亦见决绝之壮烈。
在《龙门客栈》中大放异彩之后，上官灵风并没有延续胡金铨的江湖传奇，这部电影是其第一部胡氏作品也是最后一部，但巨大的成功已足以让她仿佛成为台湾独立女性的化身，在与田鹏和王羽的搭戏中，更可间其女演员中难得的迅捷与灵巧的身上，而不怒而威的气质足以让鼠辈胆寒，一把快剑足以斩碎所有罪恶。
石隽先生出生于1935年，作为主演中最年长的一位，岁月洗刷后的成熟和稳重寄托了胡金铨对书生儒侠的遐想；即便《龙门客栈》是石隽初试镜头之作，自然超脱的演绎更可以与武侠世界的山水融为一体，在石隽身上我们看到了天人合一的侠客气魄。
自《龙门客栈》后，石隽在胡金铨的武侠世界中平步青云，其儒生的装扮更可为70年代台湾武侠的一张门面，在冷静睿智的外表下透漏出超然物外的豁达。与徐枫女士的多次合作中，石隽成就了她两座金马影后，在2012年石隽先生享誉金马终身成就奖，一生终得大圆满。
比起石隽的儒侠风范，白鹰于演绎宽度上更有深不见底之功；在《龙门客栈》中饰演的曹少钦成为后来50年太监反角的开山鼻祖。他让人物的阴险毒辣和刁钻邪恶力透纸背，在高绝武功之外，他亦展露出曹少钦无所不在的压迫感，全篇的紧张感全因他而起，最后以他的死亡来终结。
在很多人认为，曹少钦的成功已仿佛把白鹰的演员个性定格于此，可于《迎春阁》和《忠烈图》中的却又玉树临风和正气凌然之姿态，亦正亦邪的气质给了白鹰多样化的丰富演绎空间之余，且成就了完全不同与石隽的另一番荧幕传奇。在演完联邦的电影《黑帖》后，1971年白鹰远走香港与谢贤张翼等人合组天龙八将，投入邹文怀帐下，在嘉禾公司上演另一番侠客传奇。
对于《龙门客栈》的成功，武术名导韩英杰称得上功不可没，如果说胡金铨为造梦者，那么韩英杰为筑梦者。或许韩英杰在《龙门客栈》中强化了团队协作的力量，在同归于尽的搏命打斗中展现出极强的写实风格；招式间更增添了些许原始的求生和搏命之惨烈动作，在生死存亡间尽显侠士之壮烈。
在我们回看胡金铨与韩英杰合作的经典中，在写意和写实间韩英杰总能寻求到最好的平衡点；无论是《大醉侠》的客栈短兵相接，还是《龙门客栈》中的旷野车决战，韩英杰的团队都能恰如其分，在表现出打斗的节奏感之余，更保留了浪漫的调度意境。
在大师兄韩英杰的调教下，洪金宝或许比常人更快窥得武术设计之门径；加上胡大师的倾力提携，70年代中期洪金宝已可独当一面，功夫明星之路已然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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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时间流逝，《龙门客栈》的奕奕光彩早已被徐克的翻拍版掩盖，但其超越时间维度的光华仍是让这部经典愈显珍贵。《龙门客栈》让胡金铨才华的彻底释放，胡导演对构图的考究能力更是常人所不能及，从官服和生活玩物，从佩剑到生活衣衫；在遵从明代中期的史实基础上，融入了自己对国画的美感熏陶。在协调的布景构建下，一幅古典淡雅的侠气图景映入眼帘，山水闲情结成一脉，在自己的美学天地内尽情挥洒，千年文人的武侠情怀亦在这部电影中开启大幕。
在台湾武侠电影原为成型的60年代初，《龙门客栈》的出现几乎激活了台湾武侠电影的潜质；70年代影响一代华人的台湾儒客豪侠，皆结缘于《龙门客栈》，并合力开创了后10年的一整篇台湾武侠电影史。正因为《龙门客栈》的出现，才让台湾武侠电影独立于香港邵氏巨头，开辟出一片全新的武侠世界。最终《龙门客栈》在台湾本土收获了1140万台币，胡金铨的名字自《大醉侠》之后在港台两地更加响彻云霄。
而后联邦电影公司如井喷般汹涌，在60年代末至70年代初创作了近20部武侠片，在带动了武侠产业的大发展同时，也让台湾武侠以一种浪漫近乎于写实的姿态登陆于武侠电影之殿堂，为观众奉献了一场又一场的江湖盛宴。（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