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萨蒙,14岁被谋杀的女孩,曾经来过但是短暂的生命。在整部电影中,她的声音如耳语般诉说,失去肉体的灵魂讲着自己的名字和故事。
  苏茜家附近住着一个对她图谋不轨的中年独居男人,这个人为了实现自己内心阴暗罪恶的猥亵欲望,制造了一个死亡陷阱并骗苏茜进入,但此时的苏茜正处在对一个男生的青涩爱慕中,对危险全然未觉。她在一天放学后被诱进入凶手的陷阱,醒悟过来时却为时已晚,苏茜奋力挣扎着想要逃离地窖但是被凶手从梯子上扯下来的那一霎那,她的生命已经注定和她沉重的身体一同重重的摔进深渊而无可挽救,但是同时,她虚无的灵魂却执着的与身体分离,逃离了出来。她只得站在灵魂世界注视着自己的家人、朋友,而她年轻的生命永远停留在14岁的那一天。但是灵魂让她以一种特有的方式持续关注并参与着现实的发展:苏茜的仇恨痛苦与家人尤其是她的父亲紧紧相连,家人的伤痛和寻找凶手的坚持也全部映射在她灵魂的视角里;她旁观着,同样感受着,并以一种超乎现实的能力和他们沟通,同时见证着生者所依然前行的生命,在这个过程中体悟生命;随着时间过去,最终她决定,放下包袱去接受死亡,灵魂回到肉体,去往天堂;临走前,她坚定的来到自己喜欢的那个男生身边,用自己的初吻去轻嗅本应属于她的美好爱情,在那一刻似乎所有的悲剧都未发生,她又回到了那个青涩的单纯的自己。
  
  一、关于死后的灵魂
  这部电影中描绘了女孩苏茜死后的灵魂世界,而影片对于灵魂世界的感知和描写体现出一种现实与灵魂共存的生死观。
  首先,死去的人通过强烈的精神意识可以从肉体中分离出灵魂,而灵魂世界的景象,则是现实的映射与投影。
  苏茜的灵魂在被害的时候得以逃离出罪恶的地窖,她奔跑中来到了自己所生活并熟悉的街道,漆黑冰冷的周遭另她窒息而慌乱。她跑回到家中,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她却能够依稀听到似乎经过某种异化的扭曲的母亲的话语,而这正是现实中母亲向警察提供信息时的对应。苏茜的父亲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女儿,得知女儿的死讯,他痛苦不堪,在一夜之间将自己钟爱的模型摔个粉碎,而对应在苏茜的灵魂世界里,巨大的瓶中船一个个在海边破碎搁浅,她清楚的看到父亲撕裂的表情,并感同身受的与他相连。当苏茜准备去往天堂不复回来时,灵魂原本已经回到自己身体,但是最终她为了了却自己的心愿,灵魂第二次脱离身体,坚定的走向她心仪的男生,去用一个吻来圆满她未来的及品尝爱情的遗憾。
  根据电影的诠释,死后的人并没有被消灭意识,失去肉体的灵魂是另一种更自由轻盈的存在方式。并且灵魂的世界同现实息息相关,更自由的视角使死去的人用更旁观的角度纵览事态的全局发展。而支撑灵魂自由的力量就是人本身强大的意念力,恨与爱,痛苦与幸福,都是灵魂前行的力量。苏茜两次灵魂“出窍”都是在她剧烈的意志挣扎和欲望的驱使下发生的,体现一种个体死后依然具有的活跃强烈的意志活动、作用的能力。而这种死后精神不灭的看法也符合西方主流宗教的观点,会使得死亡在很大程度上变得不那么令人恐惧、不可接受。
  并且,灵魂以一种平行存在的方式参与着现实的生活,并且能够通过强烈的情感羁绊与生者进行沟通。
  苏茜的灵魂守着一座白色的小亭,她站在其中得以获得一种安宁。她的白色亭子中是凝固的时间,她能够在灵魂世界中奔跑舞蹈,跟与她同为受害者的灵魂聊天嬉戏,同时她也能够看到时光不停流走的外界现实中,家人们逐渐走出噩梦,重拾生活的景象。苏茜的灵魂就像是雪花水晶球中的小企鹅那样。也因这样,当父亲看到女儿生前的水晶球玩具时,想起在片头最早出现的他们之间曾经的谈话。“别担心宝贝,它过着很好的生活。它的世界很完美。”父亲意识到苏茜并没有离开,只是在另一个触碰不到的世界,她的灵魂虽然一个人在那里但是她并不孤单,也不希望家人为之担心。父亲将仅留的女儿做的模型上点起一支蜡烛,风吹过,他看到玻璃那边并不同步的烛火影像,伸出手触摸,而苏茜在灵魂世界另一头也伸出手掌,父女两个人心有灵犀的感受到对方意志的存在,因此他坚信女儿并未离开。正是通过他执着的坚持以及同苏茜灵魂的感应,他最终发现了杀害女儿的凶手。他想要去杀死凶手为女儿报仇时,苏茜的仇恨也爆发到最高值。她一字一句诅咒的说出“我要他死,我要他血液殆尽,冰冷的死去”,仿佛是一种无形的推动力鼓励着父亲提着球棒尾随凶手、奔跑着冲向玉米地义无反顾。而苏茜领悟过来自己的错误时,又试图将自己的想法靠意念传递给父亲,让他停下来报仇的脚步。
  苏茜死后因为有生前的记忆和羁绊所以一直没有放弃对现实人世的关注。她的灵魂与爱着自己的亲人们有着意念上感知的交汇。正如苏茜的小弟弟,也许是因为他曾经在生命垂危时被自己的姐姐及时救下这件事,令他和姐姐有了另一层紧密的内心感应。因而年纪很小的他同样能感受到姐姐的存在,他似乎没有表现出失去姐姐的难过,他告诉爸爸,苏茜没离开,苏茜来到她的房间亲吻了自己。而父亲与苏茜的灵魂沟通更为丰富,其中的一个高潮就是当父亲站在凶手的花丛前,摘下一朵枯萎的花,与此同时,苏茜在灵魂世界勇敢的打开装着自己尸体的保险箱,将里面盛开的红色花朵拿在手中,心中默念父亲的名字,这时父亲手中的枯花竟然奇迹般地瞬间盛开。当父亲转身将目光投向凶手时,他手中的花分明还是枯萎的,这表示刚才花朵盛开的场景并不是真实发生,而仅是父亲意念里的景象。也就是说,苏茜的灵魂依然还是相对虚无的存在,其本身并不能改变现实事物,但是她可以在意志的层面让与她有爱的羁绊的人感受到自己的话语。
  同样的,她去往天堂前来到自己喜欢的男生身边,她一直珍藏的初吻是她唯一的不圆满,想要实现这个愿望,她的灵魂借用了另一个女生的身体,在那男生的眼中还原出自己的形象。苏茜幸福的对他说出“Kiss me”(吻我),而那个同样喜欢着苏茜的男生能够在自己的眼中看到苏茜真实的脸和表情,精神的交流能够让他们感受到仅存在于两人之间、第三人看不到的意志层面发生的爱的表达。这里无疑也是电影中另一个感人之处。
  另一方面,故事中肯定了天堂的存在,是灵魂完全放下对现实牵绊后得以获得真正自由和幸福的地方。
  电影中象征天堂的是一远方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不同于以往电影对天堂或金碧辉煌或神圣崇高的描述,这里的天堂则更加着重体现出一种不息不灭的生的力量。去往天堂的路上,苏茜和其他那些被害的少女们会合,她们带着微笑,拿着自己生前不离手的物品,向着幸福和美好的方向,欢呼着跳跃着,是一种由衷的快乐。
  所有这些的描述令全片的基调变得更加温情感人,能够传递出强大的安抚心灵的力量。死后天堂的归宿,使曾经的仇恨和悲剧在美好的巨大力量面前被感化进而消逝。自由的灵魂将不复承载生前命运的痛苦,死者去选择迎接新生,而生者也得到了最大的安慰。
  
  关于宿命的安排
  整个故事中充斥着一种宿命不可抗拒和冥冥自有中安排的观点,贯穿始终。因为影片一开头就交代了苏茜14岁被谋杀的事实,所以很自然的接下来情节的发展都不可避免的围绕着死亡和追凶这一故事展开。
  首先,苏茜的死亡是一种悲剧的宿命。苏茜自述了自己深陷暗恋的狂热情感,爱情将临时,她将视线都专注于自己喜欢的男生身上,心心念念全部是正在萌芽的热恋,而被杀当天也正是男生向她提出约会请求的日子。因此,她既没有在事前觉察出邻居男人对她的图谋不轨,也最终毫无戒备的轻信凶手,进入地窖,这是她被杀命运的起步和终点,也暗示着她年轻的爱情被夭折的悲剧。被杀当日上学的时候,苏茜母亲送给她新织的帽子,看着面前这顶她觉得很傻的帽子苏茜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情愿,她虽然妥协但拒绝在学校戴这顶帽子。在放学路上苏茜途经荒地,她原本跟从着走在另一名学生不远的后面,但是因为她为了从包中拿出帽子重新戴上这个举动而停下了脚步,这让她失去了放学路上本能保护她避开凶手的同伴,而这件帽子也成了最终苏茜被确定死亡后交到父母手上的最后一件物品。而苏茜一个人停留荒地的时候,男生塞到她书中的字条又不合时宜的被风吹走,苏茜为追赶字条在回家路上偏离,越走越远,这个字条引她最终走到了凶手的面前。
  这一系列的巧合的促使下,苏茜一步步走进死亡陷阱。本有有很多次机会避免被杀的命运,但是事实却就是这样在诸多因果的促成下指向了最后惟一的结局。甚至在苏茜步入地窖的那一刻,她还望了一眼远方自己的家,但这只能让她的被杀更具一种惋惜和无力更改的宿命感。
  同时,苏茜亲人追查凶手的过程也体现出命运安排的力量。父亲遵守着对女儿的承诺每月冲洗一卷照片,并从中寻找线索,而隐藏着凶手的照片的那一卷,正是父亲冲洗的最后一卷,正是他对女儿深沉的爱让他始终坚持着,而之前诸多碰壁没能挫败父亲,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并没有错,他的女儿苏茜,的的确确留下了线索,就在这最后一卷胶卷中。
  而最具宿命意味的无疑是凶手的死亡。曾经苏茜和父亲都有过强烈的杀死凶手的欲望和行为,但是正如那时另一个死者灵魂霍利劝阻苏茜时,那一种意味深长而仿佛具有遥远神圣的启示般声音所说的,“苏茜,你终究会明白,你终究会明白。”凶手并未被父亲杀死,也没有经逮捕或审判,他在又一次意图行凶时,被树上溶解的冰锥碰巧砸到,最终翻下山路坠落而亡。而这根冰锥,在电影中多次重复出现(包括在霍利劝阻苏茜时),它最终那一刻的溶解坠落,犹如命运时机成熟,对凶手的一纸无情宣判,这个报应甚至带有轻蔑讽刺的诅咒意味。这时,女孩霍利所说的“Everybody dies”(人各有一死)的真正意思才得以昭显。
  
  关于象征
  电影中另一个贯穿全片的手法即为大量的象征手法。苏茜灵魂与生者的意念交流、天堂的指向、白色小亭子等,无不被赋予了深刻的象征意味,而这些象征很大程度上也是表达灵魂交流和宿命安排的辅助手段。
  凶手的房门
  苏茜的灵魂几次面对凶手的房门,但是她拒绝进入,因为她知道一旦进入就不能再回来。这里凶手的门代表着对自己死亡的最终接受,如果进入门中她将不可避免的面对自己死亡的现实,这是她最终去望天堂的必经之路:正视自己的死亡。但是灵魂承载着生前的记忆,苏茜的诸多爱与牵绊让她断然拒绝选择安宁的去天堂,因为自己尚有没能放下的执着。而当她见证了父亲被重伤同时体悟到命运和生死真谛的时候,她放弃了自己灵魂一直坚守的白色亭子,放弃了对现实事物的羁绊,作出了进入凶手房门、接受自己死亡、不再回顾人世的选择。也正因如此,她在凶手的房中看到了其他被害人的过往,这是她不再回避死亡,而是更加成熟理智的看待生死和命运的体现。
  盛开的花
  苏茜在灵魂世界中打开了一个保险箱,里面是一朵盛开的鲜艳的红色花朵,犹如她生前用相机所记录下的、开在凶手家门前的花。那时的苏茜还不知道,自己的尸体正是被凶手装进了保险箱。而这朵花正是苏茜的死后的身体的象征,并同时代表着苏茜正年轻绽放而因宿命所致被谋杀的生命。当苏茜拿着花朵默念,向父亲传递讯息时,父亲也竟然在枯萎中看到了同样盛开的花。这时父亲明白,女儿在向他传递信息,女儿死后一直未找到的身体就在这里,而照片上记录的同样花朵下隐藏的正是凶手的脸。这是苏茜与父亲一次重大的意志交流,花朵既是象征又是二人超乎现实的意志交流的媒介。
  树上的冰锥
  这一个在电影中多次反复出现的意象直到它最终坠落导致凶手死亡时其象征意义才恍然揭示:树上的冰锥是命运冥冥之中为凶手安排好的催命符。起初,冰锥溶解的水滴落在苏茜的脸上,意味着坚冰已然不知不觉中开始融化,对凶手的宣判亦将要来临。只是那时苏茜还不明白命运正开始安排着对凶手的报应。当看到父亲前去报仇,苏茜的仇恨也爆发,女孩霍利劝阻她放弃被现实束缚的仇恨时,灯塔的光掠过,树上一根冰锥被割断一般,即刻坠落。这里已经暗示了凶手的最终下场。最后,命运的执行终于来临,那根属于凶手的冰锥准确无误的砸在凶手的肩膀上,虽然仅仅只是轻轻的一敲,然而命运之手已经完全用不可抗拒的力道确定无疑地将凶手推往粉身碎骨的深渊。冰锥的象征意象,充分体现了善恶报应与宿命安排的力量。
  
  灵魂不灭,宿命因果,加上别有寓意的象征,令整个故事圆满而耐人寻味。在接近结局处,苏茜对“可爱的骨头”这一题目进行了解释。人世间的骨肉血脉相连,有着生生不息绵延不绝的伟大力量,这些羁绊有时看似平常,有时则有着深刻沉重的意义。正是这样深刻的爱的相连,赋予了生命无与伦比的奇异力量。

可爱的骨头The Lovely Bones(2009)

又名:尸中罪(港) / 苏西的世界(台) / 死不瞑目

上映日期:2009-12-26(新西兰)片长:135分钟

主演:西尔莎·罗南 / 马克·沃尔伯格 / 蕾切尔·薇兹 / 苏珊·萨兰登 / 斯坦利·图齐 / 迈克尔·因佩里奥利 / 杰克·阿贝尔 / 

导演:彼得·杰克逊 / 编剧:弗兰·威尔士 Fran Walsh/Philippa Boyens/彼得·杰克逊 Peter Jackson/艾丽斯·西伯德 Alice Seb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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