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克、木偶、定格动画,这几乎是史云梅耶的专有名词,或者说,史云梅耶就是这些词语的释义。史云梅耶是超现实主义爱好者,而他所选择和建立的定格动画的表达经验和范式,天然携带着超现实的意味,不过,今天不讨论史云梅耶和超现实,最多聊一下梦境。

木偶动画与绘画动画的一处大不同在于,材料的厚度。绘画是二维的,它的阴影和空间描述需要在平面上解决。而材料本身就是立体的,自带着空间性。木偶、石膏、泥塑、微布景的材料,等等物体,为它们定义尺寸关系、设置动作,便完成空间和时间的布局。有了时空,故事就可以开始了。

杨·维里赫的《捷克惊魂夜 Jedné noci v jednom meste》是一部木偶定格故事集,故事发生在这些人身上:一座破旧公寓里的怪奇人物们(第一部分),一棵树和他的鱼朋友(第二部分),一个困惑的街头艺人、一个失落的猎艳者、一对漫游的酒鬼(第三部分)。

以及两头在夜空游动的大象,这个后面再说。

先说说破公寓里的怪奇人物们。大蚂蚁咯噔咯噔地在地面、楼梯上爬动,穿过不同的房间,串联了这些房间里面的人物:导演昆虫剧场的男人、养狗的老妇、恋童癖、生活在猎熊记忆中的士兵、以为小狗举行葬礼为乐的大叔、把白粉和蚂蚁混吸的瘾君子、爱驴子超过爱儿子的女人。

一组精神怪癖者群像展,他们皆属于夜晚,和夜晚紧闭的昏暗房间。撇除对畸恋、变态、欲望等等的道德评价,我更关注这座楼宇,它在时间累积中的朽化、蒙尘、破落和摇摇欲坠,可以想象它在白天里多么陈旧而不值一看,但在夜间,却是怪癖者们赖以获得安全和储存孤独的场所。

电影呈现的,都是藏在角落和夜晚的人。这在第二段故事也是相似的:一棵树和一条鱼,住在人类的公寓里——相对于它们的土壤与河水,公寓无异于一处超距的角落。

但树和鱼的故事,不仅在夜晚,也贯穿了四季。春天,树将头伸出窗外,供鸟做窝,冬天,树穿上红衣,作为圣诞树,和鱼发生礼物。这一段关于友情的故事,是电影色彩明亮的部分,既陌生,又细节准确、想象丰富——树落衣时,阴茎竖立,出门时,脚着花盆,他的噩梦是被砍伐和燃烧,而鱼虽在陆地上,却一直包裹在自己渗出的漉漉水膜中。

第三部分开头,我们从一扇窗子里看出去,大象在天上游过。这一部分的三个故事,由此也都关于幻象或者梦境。

街头艺术家的耳朵不好,所以演奏不出好音乐,他捡到了梵高的耳朵,换在自己头上,他没有因此学会演奏,却会画画了。在他昏厥的梦境中,大象又一次出现。

捧一束鲜花等待爱人的青年,受到酒吧的诱惑,走了进去,他买了自动钢琴的音乐,酒吧中曾经过往的男女们如幽灵一样在眼前出现又幻灭消失,最后他留下凋谢的花和错过爱情的遗憾。

两个酒鬼晕乎乎地冲到街头,发现了酒瓶中的阿拉丁神,阿拉丁满足了他们要酒、要烟、要女人的愿望,这是他们最大的狂欢,最终心满意足、碰个杯沉落在睡梦中,烟酒和女人的幻觉消失了。

荒诞而现实的描写、温情而比喻的描写、梦幻而寓言的描写,三个部分,组成了光怪陆离的奇妙夜晚故事集,仿佛一部精致有趣的短篇小说。

大象,陆上的巨物,想象一下,在海水中,它们可以游动,没想到,在捷克小城的夜空,或者妄想家们的梦中,也可以如此优雅、神秘地游动。真是美妙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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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克惊魂夜Jedné noci v jednom meste(2007)

又名:怪诞城妖夜 / One Night in City / Egy éjszaka egy városban

上映日期:2007-01-25(捷克)片长:67分钟

主演:未知

导演:杨·维里赫 / 编剧:Ivan Arsenyev/Jan Bale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