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汉君

丹麦2016年度除了为人所熟知的《地雷区》外,还有一部小众的由尼科洛·多纳托编导的《轰鸣中的鸟儿》。
之所以说小众,当然是说知道的人不多,更主要的是因为低成本制作,用纪录片的拍摄手法,手持摄影机的晃荡,着重人物特写,较少远景,借此突出角色逃亡过程中的不堪窘境。当然,我更喜欢“远中近”景搭配的光影,这更易于掌控叙事的节奏,增加画面的距离感及影片的多重质感。在这,我们不能要求更多。



《轰鸣中的鸟儿》跟匈牙利的《索尔之子》很相似。显然,丹麦电影有着自己的味道,甚至与北欧其它的三国都不一样。滨临北海的日德兰半岛,如同一只随时出击的鹰,年复一年的海风,见证了生活在这儿不屈又善良的人民。置身于大西洋与波罗的海之间,相融交汇的海风,时时吹拂滋润着,要不安徒生童话,也就不会产生于这片神奇的土地。



《轰鸣中的鸟儿》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聚焦于1943年秋。片头特注文字“1943年二战开始后,生活在丹麦的犹太人,一直享受着一种特殊状态,因为丹麦的联合政策,德国人没有在意丹麦的犹太人,但1943年秋,合作崩溃了。”



爵士音乐家阿尼·伊特金没有听从妻子米莉安的劝告,不相信会出现犹太人被迫害的情况。结果,当天夜里,米莉安在给6岁的儿子雅各布念诗后不久,德国人的大肆搜罗就开始了。身为犹太人的阿尼遂带着妻儿逃亡,他的父母都被带走。由于仓促,带的钱不够。



他们从哥本哈根逃亡最近的国家只能是瑞典,但必须经过河流到达吉勒莱尼。吉勒莱尼的居民尼尔斯·巴奇·朗德是一个侠肝义胆的男人,善良的妻子甚至提出如果需要愿意把这些犹太人安置于家里。但眼下,尼尔斯则希望运送更多的犹太人去瑞典,以免无处不在的盖世太保发现。


有好人当然也就有坏人。比如尼尔斯的妹夫凯伊在载人过渡当中必须要收够钱,否则就让人打道回府。如此,同为犹太人的艾米特带着妻子和女儿,因没钱就没让上船。他们在林子中遇到了阿尼一家,没想到在坐火车途中,艾米特偷了阿尼的钱包,后被强制要回。羞愧万分的艾米特后来溺毙于河水之中,令人不胜唏嘘。



这说明人在特殊情境下,哪怕同一种族在逃亡过程中,都有着自私的一面,求生的意志或者说艾米特对于妻女的深爱,让他铤而走险偷了阿尼的钱包,因为有钱才能上船。



这没有钱就不让上船的事,后来被好心的尼尔斯发现,他质问妹夫凯伊这种不道德的行为。自此,情况好转,当艾米莉送走艾米特的妻女后,她却留在了岸上,因为她跟丈夫及儿子失散了。



盖世太保假扮逃亡者,破坏了他们的逃亡计划。盖世太保头子朱尔又从凯伊那得到逃亡者藏身于大教堂,于是德军闯入教堂带走了83人,其中就有阿尼。阿尼和儿子本来藏于尼尔斯一家,听说妻子在教堂,他就冒险去探望,结果他让妻子藏于教堂楼阁。他被带走后,被盖世太保当街枪击而亡,妻子在教堂阁楼上目睹了丈夫被枪杀的过程,震惊万分又痛无言表。



尼尔斯妻子怕米莉安带着儿子有危险,请求米莉安留下儿子,等战争结束后,让她领回儿子,米莉安感谢好心的她,还是带着儿子一起坐上了尼尔斯的船。



船儿在大海上飘摇,鸟儿在阴沉的天空下飞翔。轰鸣中的鸟儿能逃往何处,或者说,他们真的能逃出生天吗。好在轰鸣而来的鸟儿,犹如盟军将敲响法西斯最后的丧钟。



影片的细节耐人寻味,如果刚愎自用的阿尼早早听从了妻子逃离的建议,也就不会出现之后逃亡的惨剧。逃亡途中,阿尼新买的吉它忘在了小车上,再也找不回来了,这让他伤心。妻子安慰他以后再买一个。


随着逃亡越来越艰难,阿尼还在说等这事过后,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妻子反问他回什么家。他说我们的生活,我们的家。命都快没了,丈夫还在浪漫地幻想着。这显现了音乐家不谙世情的气质。


逃亡的那夜米莉安给儿子读诗,便是暴雨将至的前奏:“苍白的月光照在朦胧的世界上,小夜莺对所有鸟儿歌唱,男孩女孩们躺在星穹下歇息,没人希望在伤害他们,一切都平静而安详……”。



影片整体上与其在叙说他们如何逃亡,不如说在精妙的阐释人性。在那种艰难的情境下,善与恶始终会拉锯着绞杀着,当然,最终,善战胜了恶。感人的是,教堂的牧师勇敢地对犹太人说,我们会保护你们,我们要与一切违反人类道德的行为作斗争,因为上帝让我们来保护你们。虽然最后牧师架不住德军的强行进入,但他的行为代表了人类的良知。



尤其是组织逃亡者的尼尔斯,他先后组织逃亡成功了7000多犹太人,可谓功德无量,影片结尾特地注明“船舶经纪人尼尔斯·巴奇·朗德1921—1994”,让世人永远记住他。人类历史上总有些看似平凡又伟大的灵魂,值得人们世代纪念。反之,如果让恶大行其道,善也就分崩离析。勇敢地捍卫人们生活所应享有的各项基本权利,这是任何一个社会都应牢记的光明大道。



在《地雷区》后,丹麦电影人又拍了这部《轰鸣中的鸟儿》,显然这并非巧合,这说明丹麦人始终没有忘记那场远去的杀戮带给人们的伤痛记忆,同时,也警醒世人,战争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只有深刻反醒并认识到战争所带给人类的深重灾难,才能遏止一切不人道的战争,也才能让真正的有价值的光影昭示后人。

但人总是一种爱渐忘的动物,每隔一个和平周期,便有可能发生一场因利益之争乃至因误判而发生的惨烈战争,但在有核武器的今天,拥核国家之间一旦爆发战争,整个人类便没有回路了。这也使得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
2017、4、20


轰鸣中的鸟儿Fuglene Over Sundet(2016)

又名:Across The Waters

上映日期:2016-10-27(丹麦)片长:94分钟

主演:大卫·丹席克 David Dencik/Danica Curcic/雅各布·克德格恩 Jakob Cedergren/尼可拉斯·布若 Nicolas Bro/劳拉·布罗 Laura Bro/莫腾·霍尔斯特 Morten Holst/米克尔·福尔斯加德 Mikkel Følsgaard/Marijana Jankovic/拉尔斯·博格曼 Lars Brygmann/蒙坦·瑟贝尔 Morten Suurballe/Mads Riisom/Signe Egholm Olsen

导演:尼科洛·多纳托 Nicolo Donato编剧:尼科洛·多纳托 Nicolo Donato/Per Daumil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