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独自坐上空荡荡的夜班车;下雨了,独自淋雨回家;独自去河边散步;独自躲在房间里喝酒写故事;独自……
  他是一名夜校的教师,除了工作中必要的交流之外,他几乎从不与任何人发生关系:不交朋友、不跟同事来往、拒绝参加同事的婚礼,仅有的一次同学会上他也显得郁郁寡欢。

  他的名字叫凯索。32岁。便装。有一个斜肩包,用来装上课用的资料和坐车的零钱。

  他给学生们讲韩国的散文、中国的诗歌,学生们在课桌后面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或者干脆早早溜之大吉,他也从来没有打算阻止他们。或许在凯索的心里,他远没有那样的决心去把持他人,哪怕是比他年幼很多的学生。他的放任令学生们有恃无恐,甚至要求他做她们的情人,当然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他的同事们觉得他并非是一个称职的老师,总是拿一样的目光看待他,在背后悄悄地议论他,并且不失时机地借聚会之名从他口袋里讨要人情,因为他们知道他根本不会参加聚会。这是一群传播闲言碎语,整天叽叽嘎嘎的鹅,这种人在我们中国也见得很多,他们的庸俗猥琐同孤高自赏的凯索之间是相看两厌。

  他去参加同学会,也许是循着以往曾有过的一些温暖的记忆。那个和他同桌暗恋过他的女生,她在同学会上告诉他,她就要结婚了。他淡淡地祝福他们。她很怜惜地看着他,他却无言以对,在他的心中,还是学生时代那样的纯真,所以他痛恨那些如今已经大腹便便的男同学在他面前讨论股票、期货、汽车、业务、性诸如此类的话题。结果,他当然遭到了别人的嘲笑和冷漠,他的那些同学们告诫他:“你不能再让自己还像个未成年人那样不谙世事,不然以后大家都会远离你。”

  听到这些,他第一次紧握拳头狠狠砸向一个人,他想我为什么非要和你们一样,从此他永别了他的那些同学。

  凯索的孤傲并没有让他获得身心的自由,当他坐在排档里、站在候车亭前,他看着周围人三五成群的说笑、吃喝、飙车,每一样都深深地吸引着他。这时候,孤独感令他感到寒冷。

  后来,他常常在夜幕降临以后去红灯区固定地找同一个A女,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会多说几句话,他说一些不着边际话题:人生的意义、世事的无常、喜怒哀乐,话里渗透着他对生活的无望。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她,只有她,安安静静地听他说这些,并给他安慰,用自己硕大的乳房贴在他的脸上,把他像个孩子一样一遍一遍地抚摸。

  一个看似兴味寡然的人物,他的精神气质却有着一种直抵内心力量。这是一个不愿与世俗妥协的斗士,他像唐·吉珂德那样一意孤行,他是想等待奇迹的……  

  结果导演把创造奇迹的任务交给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子,她在第一次听完他课的那天晚上便爱上了这个孤独抑郁的男子。

  这可能是整部影片当中最仓促的一个环节,影片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一个庸俗的结局,少女的爱拯救了一个濒临灭亡的男性。

  尽管如此,影片还是在冗长的叙述中成功地刻画了凯索这样一个生活在社会边缘的青年形象,尤其是对人物内心的捕获,含而不露,在充满现代感的空旷社会里,影片解释了任何人之间的那种疏离和淡漠,仿佛连最值得尊重的爱情也是众多利害关系博弈下的一种平衡而已。所以影片虽然以爱情的力量来对抗世俗的侵害,但这是多么苍白的一种对抗啊,恐怕连导演自己也未曾相信过这样的力量,结局反倒成了反讽。

  这个世界其实是很不公平的,任何企图在不公平基础上寻找公平的努力都是软弱而虚假的,不然,我们还要宽容作什么?《巴士站》这样一个于寻常处闪现的不寻常的故事,倒见证了社会的狭隘和残忍: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我们中间的大多数人总是无法施以宽容,而是相互捏撮,把不合意的同类排斥得更远。凯索这样的,与生俱来的性格气质必定使之与世俗永无法相融,这不是成长的问题,这是命运的问题。


巴士站버스, 정류장(2002)

又名:L’Abri

上映日期:2002-03-08(韩国)片长:90分钟

主演:金太祐 / 金敏贞 / 

导演:李美缘 / 编剧:Jae-chan Lee